再生缘

《再生缘》是根据弹词本改编而成,讲述了元成宗时尚书之女孟丽君与都督之子皇甫少华的悲欢离合的悲剧故事。较成功地塑造了孟丽君的艺术形象,并通过这一人物寄托了作者的人生理想,热情歌颂了当时社会条件下妇女挣脱礼教束缚的思想和行为,赞美了女性的才识和胆略。
第六十七回 元天子巧设机关

诗曰:冒雨微行意挂牵,机关用尽也徒然。心如铁石真难转,至死无他不二天。

话说东平忠孝王卧病在床,日服了郦丞相诊视药方,也渐渐觉得好些。

一临十五喜还忧,惟拟明堂入凤楼。催促着,武宪王来趋紫禁;差遣了,值班听差探情由。喜则喜,中宫胞姊能为力;忧则忧,丞相恩师非女流。只等得,无限憔悴形面貌;只等得,懒沾饮食下咽喉。只等得,七情明火深锁骨;只等得,万里相思望断眸。空列着,旨酒佳肴无甚味;徒对着,朱颜翠鬓转添愁。情恋恋,半眠半坐推孤枕;冷清清,含泪含嗔对药瓯。尹王妃,几次揣摩呼爱子;刘郡主,嫣然笑语慰君候。盼到了,亭山国丈归王府;已得知,郦相明堂入凤楼。揣摩他,此刻描光图一幅;揣摩他,必然饮却酒三瓯。天渐晚,未知脱得双靴否;复忧思,再若成空一命休。真正是,眼望旌旗道喜信;真正是,盼听消息到床头。少年王子心愁绝,刘燕玉,陪坐红罗便解忧。

啊,殿下且免愁烦,大略差官随后来也。

正言之际有人传,探事差官已转旋。忠孝王爷忙坐起,如飞传报入宫间。心暗急,意如煎,犹恐明堂果是男。几度传呼传不进,气得个,一声高叫拍床沿。

啊唷,奇哉!那班听事差官都怎么样了?

既探分明怎不回,究竟那,保和男子是娥眉?知已验,早该归,探得情形合细回。郡主见他心着急,又只得,手挑帘出宫帏。恰逢武宪王爷进,尹太娘娘后面随。哪里有,喜气春风盈满面?早又是,愁恨怨色压双眉。多姣郡主心惊骇,莫不今番事又危?扯住太妃忙细问,尹娘娘,轻轻附耳语娥眉。脱靴相验徒劳力,醉酒昏迷送转归。宫内情形知不细,惟闻那,保和丞相已抬回。多姣郡主无言语,也不觉,微顿金莲蹙翠眉。国太王妃齐入内,都叫着,芝田爱子绕床围。

啊,芝田儿,差官们已打听回来了。

都是明堂郦宰公,乘着那,宝轮车子返家中。脱靴相验犹无信,只除非,明日清晨我进宫。是女是男胞姊晓,她自然,从头向母说形踪。吾儿你且安心睡,自有汝,姊姊调停在内中。忠孝王爷听说罢,又急得,千疑万虑集心胸。

啊,爹爹,母亲,这又是画饼充饥了!

明堂如是一闺娃,我姐缘何肯放他?大抵认明非女子,所以令,权昌近侍送回家。

啊,母亲,也不知验看了未曾?

莫非不能灌醉伊,朝廷就,命人送出宝轮车。真可怪,实堪奇,未必宫中脱过靴。是女是男验明了,中宫亦,定差内监报如飞。这般寂寂无消息,大约今番又是虚。听事差官真无用,徒在我,皇亲府内效驰驱。俱懵懂,实痴悬,机密何曾探得些。吩咐他们都散去,在此间,无功食禄不须伊。

爹爹、母亲呀!

探不分明实证无,教人难打闷葫芦。母亲明早趋宫苑,严父今朝探保和。验看情形明白了,一宵安寝免痴迷。王爷说着容凄惨,父儿相看没奈何。宽怀一番都出外,国丈又,亲临梁府不迟误。适逢侍讲飞骑至,慈母忧心念保和。知道脱靴相验事,要问问,宫中消息究如何。龙图也在心焦急,逼得个,侍讲嘉龄主意无。只好亲身骑匹马,刚遇着,亭山国丈事相符。双骑回至文华府,探不出,实在情形事若何。无奈相辞都上马,大家分手各归途。亭山同到皇亲第,早已是,晚膳阑珊一鼓初。舞彩宫中才坐定,只听得,床头爱子又相呼。皇亲勉强来灵凤,又不好,细述明堂醉未苏。隐隐藏藏难直讲,吞吞吐吐只含糊。只言郦相身安寝,也不说,醉到昏迷命有无。急得王爷方寸乱,暗嗔着,何为严父也糊涂?难打听,却如何,今夕愁烦怎样过。尹氏太妃忙劝慰,叫了声,芝田爱子你听吾。明朝我进宫中去,就知道,真是真来讹是讹。儿自放心高枕睡,朝中皇后会调和。王爷勉应慈亲命,依旧是,万虑千愁积累多。武宪王妃回舞彩,刘郡主,又将饮食劝儿夫。少年王子微回盼,看了她,媚态风流也琢磨。长叹说声辜负你,夫人也,安眠不必更陪孤。多情燕玉温存性,她总是,曲意殷勤不怨夫。金雀宫中孤宿惯,不思量,鸳鸯交枕对枝柯。东平千岁长叹气,目送佳人帐恨多。自己亦眠无甚事,相陪仍用老家人。恨只恨,今宵更鼓偏迟慢;盼只盼,明日宫帏探得何。按下东平王府第,再说那,孟老太太与龙图。

话说孟丞相府中也知道那脱靴缘故,是以差人伺察动静。闻得差官报说郦丞相酒醉昏迷,天子已命送回府第。

并差内侍与将军,护送回家甚小心。原欲请安求见面,龙光骖乘不容情。龙图相国犹还可,闹乱了,韩氏夫人病者心。耐性宁神才等住,捶床捣枕又生嗔。龙图学士空安慰,飞凤夫人劝不听。立逼嘉龄骑马去,方才坐待在罗衾。须臾侍讲回来说,郦丞相,内室安眠不见人。宫内情形难打听,未知曾否验虚真。夫人急得心焦躁,又要叫,侍讲飞临皇甫门。逼着嘉令催快去,自然他处必知情。孟爷跑得多辛苦,恨杀同胞妹丽君。便说皇亲同我去,何须又要到他门?皆因多不知消息,所以如飞做探军。分明是,办理呈差充百役;分明是,颁行御机调诸兵。我们效尽殷勤力,还不知,郦相心中是怎生。母亲要知其内故,皇亲说,太妃明日进宫廷。待他问过昭阳后,儿再飞骑去探听。韩氏夫人唯再逼,骂了声,冤家总不体亲心。我如不在床中病,一乘轿,抬到王亲府里行。孟相在旁微冷笑,真正是,出言颠倒病来昏。嘉龄逃出房门去,少夫人,下气怡声委曲陈。韩氏夫人方消怒,专等着,明晨一早听佳音。慢言孟相龙图府,且说那,万寿宫中凌内臣。

话说凌内侍奉着太后宫中的密旨,出来打探消息。跑到清风阁看了一看,绝无人影。又往兴庆宫探一探,才有些风声。就拉着那报祥瑞的小内家,悄悄地访问。

年幼宫官告诉他,怎长怎短细稽查。老哥莫泄真消息,我劝你,颈上头颅留着它。凌瑞闻听心胆碎,急忙忙,跑回万寿暗惊讶。思量只好糊涂说,怎么样,奏上根苗与长华。万计较来千计较,只得个,禀称郦相已回家。昏迷不省真如此,两个宫人说未差。天子贵妃同饮酒,在那里,清歌妙舞乐喧哗。皇爷没甚雷霆怒,惟遣了,四个医官到相衙。此刻多来回过奏,郦丞相,已经救醒在梁家。娘娘高枕休忧虑,只好是,要脱双靴再召他。皇后闻听凌瑞语,一忧一喜两交加。喜只喜,保和醉死重苏醒;忧只忧,实信如何报少华。遂在寝宫陪太后,商量着,改期只好再宣他。不表万寿宫中事,且说那,兴庆温妃侍翠华。

话说元主在兴庆官听箫饮酒,着宫娥们演那十六天魔舞,好不热闹。

闻报明堂救已苏,龙颜大悦笑容多。衔杯坐拥温妃子,停著频思郦保和。吩咐一声停了乐,随即就,锦帏罗幌幸姣娥。巫山一枕阳台梦,早不觉,宫漏声声五鼓初。温氏贵妃推枕起,整新装,胭脂浓点粉浓敷。珠围翠绕宫妆丽,颊晕眉痕妙态多。妆罢景阳钟已动,元天子,免朝三日且传呼。安居不御延英殿,暗暗地,打算风流郦保和。

咳!朕想她昨夜醒后,不知怎么惊疑也。

脱下双靴这一瞧,管教她,登时魄散与魂消。袜中绣鞋归何处?袖里机关怎脱逃?岂料已经呈御览,倒比你,承恩先侍采龙袍。

啊!郦相明堂呀!

宵来沉醉玉山颓,得出宫门亏了谁?不把宝轮车载汝,怎能够,金鳖脱却网罗归?郦相贤卿呀!醒后应该感朕恩,此生何以报朝廷。教卿静待宫中命,可知朕,一片怜香惜玉心。

呀!据朕想来,办是这等办了。

中宫怕我索明堂,她倒也,不敢开声问短长。闻得宵来陪太后,大家都畏闹昭阳。上宫圣母仁慈甚,也愁着,郦相明堂一醉之。故遣内臣频探听,谅他亦,知风不敢奏娘娘。这些倒等都安妥,就只是,要纳明堂甚费商。

呀!怎生区处?

此中周折费调停,怎么好,一命飞传出午门?况复有些机密语,比不得,国家敕旨出如纶。总然遣个宫官去,这些个,愚蠢奴才岂会云?除是朕躬亲自去,方可把,私怀密语示她闻。明堂貌软心偏硬,比不得,畏死贪生一类人。若要挽回肠铁石,风流天子用深情。

呀!且住!朕若亲去看她,

銮仪侍卫且铺排,御杖旌旗摆道来。护驾官员围宝辇,随车近侍塞天街。无端出入伤民力,又要把,相府邻居尽闹开。一动不如还一静,朕亲自,单身走马去观来。车不发,驾休排,如此而行倒快哉。一则大臣都不晓,二则也可诉情怀。明堂感朕恩如海,她必愿,入禁为妃报效来。少年君王筹算定,就把那,双龙翠帽一推开。拴锦带,挂牙牌,内侍貂冠扣起来。外罩着,绣纱绿衣刚合体;里衬着,衮龙袍服半飘开。扮做了,一个内监多厮像;骑着匹,白衣银好快哉。一出禁门心甚喜,加几鞭,竟寻梁相府中来。温妃闷倚妆台坐,怨一声,好色君王太也呆。多少名花充禁御,还要把,隔墙红杏折将来。慢言兴庆宫中事,且说那,国色奇才郦相台。

话说郦丞相假寐了半宵,也不曾睡着。梁素华小心侍奉,早进上一盏参汤。

郦相心关昨夜情,五更鸡唱即抬身。顶冠束带房中坐,犹恐朝廷圣旨临。梁氏素华临晓镜,也愁得,娥眉懒画粉慵匀。妆完更不簪花朵,穿着件,广袖云衣水碧裙。年少三公低首看,叹口气,顿然不觉笑还颦。

咳,夫人呀夫人!

你夫今日命将之,再不能,相伴芳卿共一房。待等下官身故后,夫人你,前缘好续梦中郎。偎红倚翠鱼逢水,软玉温香凤配凰。虽说重婚名未美,你那人,自然比我保和强。年少元宰言完笑,梁小姐,粉面微红暗忖量。

呀!敢是小姐要说明了么?

这些言语好蹊跷,暗把奴家旧事嘲。梦里姻缘虽未会,早怀着,碧鸾宫内赴神交。甘心与你同偕老,也不想,结子开花种玉苗。水月镜花空好看,不过是,今生如此算收梢。

咳!也不知她昨日在宫干出什么事来?

沉醉糊涂失了鞋,惊得她,又忧又急又疑猜。心中想要分明说,故言只等圣旨来。几度问她她不语,未知道,其中主意怎安排?素华小姐心中惑,又不好,询问情由恼乱怀。郦相明堂长叹息,立起来,就将十二琐窗开。眼观天色方才晓,四面的,层层阴云涌起来。

呀!四野阴云,天将下雨也。

此时天气已寅初,还不见,圣旨传来却为何?雨意殷殷愁杀我,大料也,今朝吉少与凶多。少年元宰心惆怅,猛听得,灵鹊声声报树柯。

啊唷,奇哉!奇哉!

昨日鸦鸣报祸机,今朝鹊噪更稀奇。明堂待死诚何喜?误报佳音谁信伊。正在无聊烦闷处,只看见,康公咳嗽入堂扉。

啊,明堂,夜来身体如何?

郦相躬身答已痊,父亲到此儿何安。素华小姐述宵事,吐过了,几口猩红血甚鲜。康老封君心大骇,如飞地,转身传谕请医宫。其时大雨倾盆至,电闪风狂顷刻间。檐外惊湍鸣溅溅,空中雷鼓震颠颠。正当大雨狂风际,报到了,锦带貂帽小内官。荣兰走来廊下禀,有一位,年少近侍在厅前。下骑不叫排香案,他说是,面候明堂相国安。郦相闻言心甚乱,问了声,何人陪奉那宫官?

启相爷:梁相爷一早进阁去了,裘翰林老爷尚在安寝,只有康贺堂老爷在那里陪坐。

明堂见说即沉吟,只好相邀入内庭。来此必然因这事,当着那,众人谈讲不堪闻。

呀,宫官就请入内堂罢。

说我今朝体欠安,请内府,后堂相见一清谈。亲随答应如飞去,郦丞相,便叫夫人你快潜。

啊,夫人,快些回避,丫鬟仆妇一概躲开。

慌坏夫人梁素华,丫鬟仆妇乱如麻。堂中肃静多回避,梁小姐,俊眼偷看映窗纱。荣兰亲随先禀报,高卷着,珠帘翠幔在檐下。康公引道前头走,陪进了,年少风流一内家。但见他,貂冠蝉翼扣当头,冒雨而来带雨兜。锦带牙牌装束俪,绿衣绣氅御香浮。光眉八彩君王相,舜目重瞳圣主俦。虎步龙行殊少匹,天资日表迥无侔。言默默,半含薄怒于双颊;喜孜孜,一颜多情在两眸。郦相明堂庭内看,认得是,少年天子貌风流。心大骇,意深忧,悚惧恓徨万斛愁。

呀,不好了!这内官不是圣上么?

如何不把内官差,御驾亲临改扮来?冒着狂风和骤雨,有甚么,军机大事要调排?无非为着宵来故,要把那,易服欺君一处裁?这也何消亲自至,只用将,纶旨一道下金阶。情真罪实该当死,也不望,天子龙心更爱才。这一到来当面讲,反令我,抱惭无地怎安排?风流相国浑无主,倒弄得,进不来还退不来。又不好,匿影藏形潜内室;又不好,扬尘舞蹈伏当阶。容失措,口难开,立到堂前倒吓呆。少年内官停住步,就向着,康公一拱笑盈腮。

太翁不必相陪,咱家奉旨而来,要与郦丞相同商密事。

后堂相见最为佳,左右的,伺候人皆屏退他。同与保和商国事,必须要,堂前肃静莫喧哗。康公应诺慌忙退,带下了,荣发亲随一管家。年少内官移步入,除下那,雨兜顶戴整蝉纱。

啊,郦丞相,宵来酒意如何?

我曾诫你勿疏防,不听良言失主张。昨日失遗何物件,莫非醉后事全忘?朝廷待你恩奚似,敢问先生怎报偿?年少内家言讫笑,郦丞相,魂惊不动暗恓徨。容带愧,亦含伤,只得披衣跪在堂。万岁天恩,臣该万死。明堂俯伏不抬头,顷刻间,晕雪融露一面羞。年少君王怜更爱,手拉着,紫罗袍袖笑凝眸。

保和公,你知罪了么?

不须跪着起身来,替朕把,湿透袍衿一解开。沐雨栉风亲至此,可知朕亦惜怜才。风流天子言完笑,郦丞相,跪伏华堂首不抬。万岁啊!贱臣有罪犯天廷,赐死凌迟亦圣恩。陛下圣躬尊万岁,不应当,冲风冒雨降臣门。銮仪仙仗来犹屈,何说是,内侍衣冠更亵尊。天子圣人宜自重,微臣已,魂飞汤火敢求生?至于血溅袍衿湿,念臣非,奉侍衣裳茵席人。郦相言完容惨淡,元天子,勃然作色面含嗔。

好胜景!到此地步,还敢强顶?

王爷说着皱眉梢,重又把,怒气嗔容消一消。解去牙牌方锦带,只得他,自家脱去衮龙袍。回身挽起明堂相,手执着,紫袖春尖魄暗销。

郦相国,你且坐下,待朕慢慢对你讲。

风流天子扯明堂,自己就,盘坐沉重一榻床。少年三公重待罪,也只得,默然坐着在于旁。多情帝主微抬眼,不住地,仔细端详俏面庞。看到心开情畅处,叫了声,保和相国郦明堂。

啊,郦相国,你好生欺朕!

一切前情不必提,如何你。妇人假做丈夫躯?就婿粱门将师戏,擅窃钧衡把朕欺。变换阴阳为宰辅,卿反是,阴阳乱渎我朝仪。寡人若按萧何律,只怕你,身首难全死有余。姑念历官无大过,朕如今,将功折罪放宽伊。

郦相明堂,朕把这事研究一番,你也难逃法网。

罪犯弥天枭市曹,粉身碎骨立时消。朕今一概都宽宥,你把这,再造之恩怎效劳?

哈哈!郦先生,你那些厉色严声,都在哪里去了?

天香馆里好风光,理直言刚利似锥。使朕畏卿如猛虎,常畏你,尊体就疏入宫帏。

呀!岂知你竟是个女子!

浑身是胆舌如刀,峭想威仪敢立朝。几载君臣如骨肉,竟未尝,谈谐笑语一相交。卿虽冷面同冰铁,联至今,犹不忘情在石桥。

啊,郦丞相,你毕竟是何方女子,从实奏来。

若说云南孟丽君,她现为,项家继女召来京。只缘忠孝皇亲病,宽限到,七月初秋赐毕姻。

啊,郦丞相,你与孟太君曾在金銮质对。

孟太夫人指定卿,你说是,挂冠要出午朝门。咬钉嚼铁言言在,舌剑唇枪句句真。据此说来非孟女,卿直讲,朕把你,赦罪还加格外恩。非但前愆多不究,竟纳为,宫中妃子贵人们。

元芳,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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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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